第一百八十二章 旱地行舟
凉州，军港。
海洋汗站在帐篷旁，指手画脚地吆喝着。
帐篷顶上，几个胡人拿着抹布，努力擦拭上面的饰物。
海洋汗和伯克们的行营大帐，挂了不少铜制装饰品，金灿灿的，十分显眼。看起来像是黄金一样，还便宜了不少，海洋汗很是得意。
然而海边气候潮湿，没过多久，铜饰品就开始生锈。
这边的冬天也很潮，甚至还下了几场雨。铜锈被雨水冲刷，锈迹四处流淌，把大帐染上了一块块绿色。
海洋汗急忙让人去清理，想把铜绿擦掉。一众胡人忙活了半天也没效果，最后只好用砺石打磨，把物件都清理干净。
海洋汗盘算了下，这样下去，早晚还得再生锈。之前他们都忽视了海上的锈蚀损耗问题，现在总结下来，却发现比预计的严重得多。也不知道怎么办，才能尽量减少损耗。
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，让海洋汗心里很是发愁。
他转了一圈，又来到工坊。
工坊区外面的空地上，摆了几十套船用的车轮。这些东西，本来是给战船准备的。之前找了匠人定做，等着安装到船上。
只是海洋汗不知为何，一直运气很差。还没出门，就遭遇了几次风暴。他的大船本来就是赶工堆出来的，不太结实，结果几乎都被风暴摧毁了。现在，这些器械没船装，只好丢在这儿落灰。
海洋汗大呼晦气，又念念叨叨地抱怨了一会儿，继续往前走。
土坡后面的试验场，传来了嘎吱嘎吱的摩擦声。海洋汗不知道工匠们又搞出了什么把戏，赶忙跑去看。
海洋汗手下的工匠，一直按他的要求，研究怎么尽快造出有战斗力的战船。
海洋汗面对的压力，其实不小。
精灵舰队的首领埃尔塔莉，现在就有百多条船，停在其他几处港口里。按理说，她是个舰队司令，海洋汗也是个舰队司令，大家都差不多。但和她商谈的时候，海洋汗一直缺乏底气。
而且，伊兰瑞尔姑娘，听说最近在和钱使君谈婚嫁之事。
这种事情，很好理解——就像一个头人要和另一个部落联姻，定下婚事之前，双方都会考察对方的部众、牲畜一样。精灵很看重舰队，他俩结婚的话，舰队的实力，肯定也是个重要因素。
现在，凉州这边就没什么船。
再加上，人家精灵的军队和战舰，都是自己的东西。钱使君是个流官，本来舰队也不是他的。现在倒好，不是他的舰队也没了。
海洋汗担心，这么下去，钱使君怕是得被人家当成上门女婿，今后要受气的。而且不止他，自己和自己的手下，也肯定会受到影响。
所以，海洋汗一直在催促工匠赶紧想办法。他整天督促，说继续在这里赚钱，还是回老家放羊，就看这段时间的成果了。
之后，他去新都报告工作，顺便开会，告知接下来战争的安排。等回来，已经过了大半个月，不知弄得怎么样了。
他走过土坡，只见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行驶——就像是一条小船，装了四个宽宽的大轮子。他的大萨满和大匠师面对面地坐在里面，蹬着踏轮，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，不时发出嘿嘿的憨笑声。两人中间，有个舵盘，大匠师转动它，船前进的方向也跟着改变。旁边，还有一群匠人，一边观摩，一边起哄。
“搞什么鬼？？”
海洋汗吃了一惊，急忙大声喝问。那两人见他出现，看起来还挺高兴，不断向他招手。
海洋汗只好走到旁边，打量了下。
那几个巨大的轮子，和车船的桨轮很像，只是把最外圈的桨叶，挪到了轮圈里面。小船的船体，被架了起来。车轮的轴，通过机关，连到了船体里，最终接到那个踏轮上。
“这……这是干什么的？”海洋汗傻了眼。
“就是把车船那套东西改了下。”大匠师解释道：“我们现在车轮多，却没船。我就想，闲着也是闲着，不如一条船上多装几个，看看能不能快点。”“这是船啊！”海洋汗挥着胳膊，比划道：“你怎么把这船，蹬岸上来了？”
“我看西洲人的四轮车想到的。”大匠师说：“你看，他那是轮子，我这也是轮子。他能在地上跑，我这怎么不行了？反正，有四个轮子，能自己站起来就行了。”
“咱们以前脑筋太死，居然没想过这个办法。”大萨满也插嘴道：“能在海里蹬大轮，不也能在地上蹬么。”
“这个车还是太小了。做得大一点，两边挂上甲片，我看，能直接上战场。”他提出：“这东西比马拉的车好使，也不用考虑怎么保护马匹的问题了。”
“也是哦。”海洋汗恍然大悟：“咱们要是把战船开上岸了，那不比寻常战车还厉害？”
“对，就是这个意思。”大匠师也说：“现在这个是木头的，不过我已经找铁官定做了几个大铁架子。到时候，咱们试试能不能把更大的家伙都装上来。”
“那人蹬的动么？”
“人不行，用马，用牛啊。反正先试试。”
“对了，这东西，也是能下水的。”大萨满拍了拍那个明显宽过头的轮子：“我们特意加宽了点，这样在河滩上也不会陷进去的。我们还真可以从水里一路蹬上岸，待会儿我给你表演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海洋汗也来了兴趣。
“这玩意儿太笨拙，我回头给你做个小巧点车子来。”大匠师承诺道。
海洋汗当然乐意，只是大萨满考虑得更多。
“我们拿造船用的物件，攒了个车子出来，精灵别嘲讽我们不务正业。”他指出：“我看，这东西不能叫车，还是叫船吧。”
“也是。”大匠师想了想：“你看，这东西长得像船，壳子是船，动力也是船——那它可不就是船么。”
“这主意好。还是你聪明。”
“对对。大不了就叫陆行船。我觉得精灵也没法指责什么的。”
众人商定了名字，又开心地蹬起车来。
过了一旬，凉州的官吏照常去营地巡查。
几个人来到营外空地上，发现海洋汗带着个精灵风格的水手帽，坐在一个澡盆一样的东西里。一大群人围在旁边看着。
那东西有四个轮子，还能看见脚蹬的踏板。中间位置，有一个舵盘。最前方，还插着面小旗子，上面写着“苏大人二号”。
海洋汗坐在一个小凳子上，蹬着踏轮，这东西就运转起来。他又搬动那个舵盘，一阵嘎吱声中，澡盆下面的架子转了个角度，向另一个方向行驶。
他从盆里拿出把巨大的弓，直起身，用力拉开，一箭向天上射去。几人抬起头，见一只大鸟一头栽了下来。
围观的人纷纷叫好。海洋汗显得很高兴。
他坐回小凳子上。这东西对他来说有点小，坐里面显得略挤，但海洋汗明显很有兴致，也不管这些。
他蹬着踏轮，咕噜噜地开着“苏大人二号”，从官吏眼前驶过，去捡猎物了。
“……”
人群中，一个萨满打扮的人率先注意到了他们。那人急匆匆地挤出，赶上来行礼。
“你们这是在……玩什么啊。”领头的人问。
“这是我们新琢磨出来的战船……的模型。”萨满急忙回答：“现在正在测试呢，还不错。”
“这是船？”官吏一脸不解：“船能在地上走？”
“对，是船。”萨满肯定地说：“陆行船也是船啊。”
“好吧……”官吏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说，只好点点头：“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吧。”
“好的、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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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洋汗站在帐篷旁，指手画脚地吆喝着。
帐篷顶上，几个胡人拿着抹布，努力擦拭上面的饰物。
海洋汗和伯克们的行营大帐，挂了不少铜制装饰品，金灿灿的，十分显眼。看起来像是黄金一样，还便宜了不少，海洋汗很是得意。
然而海边气候潮湿，没过多久，铜饰品就开始生锈。
这边的冬天也很潮，甚至还下了几场雨。铜锈被雨水冲刷，锈迹四处流淌，把大帐染上了一块块绿色。
海洋汗急忙让人去清理，想把铜绿擦掉。一众胡人忙活了半天也没效果，最后只好用砺石打磨，把物件都清理干净。
海洋汗盘算了下，这样下去，早晚还得再生锈。之前他们都忽视了海上的锈蚀损耗问题，现在总结下来，却发现比预计的严重得多。也不知道怎么办，才能尽量减少损耗。
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，让海洋汗心里很是发愁。
他转了一圈，又来到工坊。
工坊区外面的空地上，摆了几十套船用的车轮。这些东西，本来是给战船准备的。之前找了匠人定做，等着安装到船上。
只是海洋汗不知为何，一直运气很差。还没出门，就遭遇了几次风暴。他的大船本来就是赶工堆出来的，不太结实，结果几乎都被风暴摧毁了。现在，这些器械没船装，只好丢在这儿落灰。
海洋汗大呼晦气，又念念叨叨地抱怨了一会儿，继续往前走。
土坡后面的试验场，传来了嘎吱嘎吱的摩擦声。海洋汗不知道工匠们又搞出了什么把戏，赶忙跑去看。
海洋汗手下的工匠，一直按他的要求，研究怎么尽快造出有战斗力的战船。
海洋汗面对的压力，其实不小。
精灵舰队的首领埃尔塔莉，现在就有百多条船，停在其他几处港口里。按理说，她是个舰队司令，海洋汗也是个舰队司令，大家都差不多。但和她商谈的时候，海洋汗一直缺乏底气。
而且，伊兰瑞尔姑娘，听说最近在和钱使君谈婚嫁之事。
这种事情，很好理解——就像一个头人要和另一个部落联姻，定下婚事之前，双方都会考察对方的部众、牲畜一样。精灵很看重舰队，他俩结婚的话，舰队的实力，肯定也是个重要因素。
现在，凉州这边就没什么船。
再加上，人家精灵的军队和战舰，都是自己的东西。钱使君是个流官，本来舰队也不是他的。现在倒好，不是他的舰队也没了。
海洋汗担心，这么下去，钱使君怕是得被人家当成上门女婿，今后要受气的。而且不止他，自己和自己的手下，也肯定会受到影响。
所以，海洋汗一直在催促工匠赶紧想办法。他整天督促，说继续在这里赚钱，还是回老家放羊，就看这段时间的成果了。
之后，他去新都报告工作，顺便开会，告知接下来战争的安排。等回来，已经过了大半个月，不知弄得怎么样了。
他走过土坡，只见一个奇怪的东西正在行驶——就像是一条小船，装了四个宽宽的大轮子。他的大萨满和大匠师面对面地坐在里面，蹬着踏轮，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，不时发出嘿嘿的憨笑声。两人中间，有个舵盘，大匠师转动它，船前进的方向也跟着改变。旁边，还有一群匠人，一边观摩，一边起哄。
“搞什么鬼？？”
海洋汗吃了一惊，急忙大声喝问。那两人见他出现，看起来还挺高兴，不断向他招手。
海洋汗只好走到旁边，打量了下。
那几个巨大的轮子，和车船的桨轮很像，只是把最外圈的桨叶，挪到了轮圈里面。小船的船体，被架了起来。车轮的轴，通过机关，连到了船体里，最终接到那个踏轮上。
“这……这是干什么的？”海洋汗傻了眼。
“就是把车船那套东西改了下。”大匠师解释道：“我们现在车轮多，却没船。我就想，闲着也是闲着，不如一条船上多装几个，看看能不能快点。”“这是船啊！”海洋汗挥着胳膊，比划道：“你怎么把这船，蹬岸上来了？”
“我看西洲人的四轮车想到的。”大匠师说：“你看，他那是轮子，我这也是轮子。他能在地上跑，我这怎么不行了？反正，有四个轮子，能自己站起来就行了。”
“咱们以前脑筋太死，居然没想过这个办法。”大萨满也插嘴道：“能在海里蹬大轮，不也能在地上蹬么。”
“这个车还是太小了。做得大一点，两边挂上甲片，我看，能直接上战场。”他提出：“这东西比马拉的车好使，也不用考虑怎么保护马匹的问题了。”
“也是哦。”海洋汗恍然大悟：“咱们要是把战船开上岸了，那不比寻常战车还厉害？”
“对，就是这个意思。”大匠师也说：“现在这个是木头的，不过我已经找铁官定做了几个大铁架子。到时候，咱们试试能不能把更大的家伙都装上来。”
“那人蹬的动么？”
“人不行，用马，用牛啊。反正先试试。”
“对了，这东西，也是能下水的。”大萨满拍了拍那个明显宽过头的轮子：“我们特意加宽了点，这样在河滩上也不会陷进去的。我们还真可以从水里一路蹬上岸，待会儿我给你表演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海洋汗也来了兴趣。
“这玩意儿太笨拙，我回头给你做个小巧点车子来。”大匠师承诺道。
海洋汗当然乐意，只是大萨满考虑得更多。
“我们拿造船用的物件，攒了个车子出来，精灵别嘲讽我们不务正业。”他指出：“我看，这东西不能叫车，还是叫船吧。”
“也是。”大匠师想了想：“你看，这东西长得像船，壳子是船，动力也是船——那它可不就是船么。”
“这主意好。还是你聪明。”
“对对。大不了就叫陆行船。我觉得精灵也没法指责什么的。”
众人商定了名字，又开心地蹬起车来。
过了一旬，凉州的官吏照常去营地巡查。
几个人来到营外空地上，发现海洋汗带着个精灵风格的水手帽，坐在一个澡盆一样的东西里。一大群人围在旁边看着。
那东西有四个轮子，还能看见脚蹬的踏板。中间位置，有一个舵盘。最前方，还插着面小旗子，上面写着“苏大人二号”。
海洋汗坐在一个小凳子上，蹬着踏轮，这东西就运转起来。他又搬动那个舵盘，一阵嘎吱声中，澡盆下面的架子转了个角度，向另一个方向行驶。
他从盆里拿出把巨大的弓，直起身，用力拉开，一箭向天上射去。几人抬起头，见一只大鸟一头栽了下来。
围观的人纷纷叫好。海洋汗显得很高兴。
他坐回小凳子上。这东西对他来说有点小，坐里面显得略挤，但海洋汗明显很有兴致，也不管这些。
他蹬着踏轮，咕噜噜地开着“苏大人二号”，从官吏眼前驶过，去捡猎物了。
“……”
人群中，一个萨满打扮的人率先注意到了他们。那人急匆匆地挤出，赶上来行礼。
“你们这是在……玩什么啊。”领头的人问。
“这是我们新琢磨出来的战船……的模型。”萨满急忙回答：“现在正在测试呢，还不错。”
“这是船？”官吏一脸不解：“船能在地上走？”
“对，是船。”萨满肯定地说：“陆行船也是船啊。”
“好吧……”官吏一时不知道怎么和他说，只好点点头：“那你带我们去看看吧。”
“好的、好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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